听说春来了。
披着早春的微寒,我漫步山野小径,独自寻春去。听到“春”这名儿,只觉得她是一位娇滴滴,水嫩嫩的美人儿。可是,北方的春不比江南,早春的景色过于素淡,没有万紫千红的撩拨;也过于干涩,没有绿肥红瘦的水润。远远望去,山野还是枯草遍地,满目憔悴之色,不禁有些失望,回眸间,却发现那些草坡比先前多了几分鹅黄,偶尔,还有些许绿意,循着它的眉眼,迫不及待靠近它,却不见了草的那一点点绿意,草们还是那样的干枯,每一株草根部都牵绊着几片枯黄的败叶,还有许多陈杂,却不见刚才那些新绿。再向远处山野望去,明明已有些许的绿呀!春姑娘莫不是藏起了她神秘的脚印?她像在和我捉秘藏,我俯身,拨开那些陈杂,忽而惊喜地发现,原来春藏在草心,草心里蓄着微小的嫩黄,正在孕育新生。这草色,以远看似有,近看却无,原来,春草刚刚发芽时,稀疏、矮小,才若有若无,真应验了那句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。
走过一片枯黄的草野,眼前一亮,在向阳的一块低洼处,一株株绿芽伸展着腰姿,探着头,有十分的害羞,那么娇小,那么细弱,这一株株小草,不畏春寒,迎着春风轻轻摇曳,谁也阻止不了她迎春的欢愉。看着那一棵棵泛着鹅黄的针叶小草,那种叫人激动的生命之色,让我欣喜若狂,如茫茫沙漠发现了一片绿洲。“新年都未有芳华,二月初惊见草芽”严冬方尽,早晚寒气依然逼人,突然看到这美妙的草色,心头不由得又惊又喜。这一些轻淡的绿,是早春大地唯一的装饰吧!
我找到了春的影子,是绿的,找见了大地上最初的一小片草地,那是春天刚刚落脚的地方。丰子恺先生在《春》中说:“人都以为花是春的作品,其实春工不在花枝,而在于草,草广泛地生长在大地的表面,普遍地受大众的欣赏。”我也知道,当春寒腿去时,必是春草遍野,大地焕然一新时,首选绿色的外衣,绿是花的先曲,有叶才有花,有绿色才有姹紫嫣红得妩媚。
站在旷野里,我看春草的鹅黄,听春风的吟唱,风,少了前些时候的凛冽和刺骨,它似孩童顽皮而柔嫩的小手撩掀着我的发丝,似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,哦!春应是吹面不寒杨柳风。
俯瞰山脚下,初春的早晨,小城还罩着淡淡的雾褐,披着一层薄纱。远处墨黛色的山峦隐约着温柔的轮廓,还不见山明水秀的模样,一条西汉水却已经消融了冬日的寒冰,似一条白亮的丝绸环绕着小城美丽的脖颈。
“江流天地外,山色有无中”,以山光水色作为春天画幅的小城远景。龙山河水已不再是冰河,河水滔滔西去,好像一直涌流到天地之外去了。
穿过一片似乎尚未返青的麦田,纵横的阡陌上只见荠菜丛生,春寒料峭时,唯荠菜是不怕冷的,“春在溪头荠菜花”,想必乡下村子的墙根下也已是荠菜一丛一丛的了!看,荠菜已经长好了,胖嘟嘟的,有模有样地露着翠绿的脸谱了,锯齿形的几片叶瓣翠色欲滴,脆嫩的质感让你有想吃的欲望。据说苏东坡喜食荠菜做的羹,我们小时初春提着篮子去地里挑荠菜,一篮子绿,而现在春天买来荠菜做饺子馅儿,那是纯天然美食。
一阵劲风吹过,有些许凉意,乍暖乍寒的早春,只有暖阳高照时,才有些许的暖意。
迎着早春的朝阳,远远望见小城渐渐明朗起来,一条条大街小巷涌动着人流,他们在准备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新春的到来。远远地就能看得见人群簇拥着舞龙舞狮的队伍前行,孩子好奇地跟在踩高跷的演员四周,睁大了眼睛,简直不相信电视里《西游记》的人物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。队伍后边的大头娃娃被逗得眉开眼笑,摇头晃脑,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显得无比憨态可掬。看喜气洋洋的人们穿着新衣走在街头观赏花灯,春意便跃然脸上,眸里眉间洋溢着浓浓的春意。
春在哪里?春在山野,春在街市;春在草绿,春在花香;春在人们脸上,春在人们心里。
(肥城市公安局 张九龙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