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雨丝,携着淡淡凉意,悄无声息地经过。可以看见,树在风中瑟缩的影子,如同风烛残年地老人,试着挽留逝去的光阴,而光阴却是那树上一片片飘落的叶子,慢慢地在风中摇曳越来越远。此雨及时,如泣如诉,动人心弦。
记忆里,雨就是无所不能的精灵。春的雨滋润万物,如同大地母亲施展的魔法,给予万物生的希望;夏的雨大气磅礴,如同穿越时空的骑士,荡涤世间混乱的尘埃;秋的雨婉转悠扬,如同扬子江畔的琴声,铭刻桂花香里的温柔;冬的雨初寒料峭,如同雪儿姑娘派来的信使,凝视梅花悄然的绽放。这就是雨,朴素又神奇的精灵。
莫名,就是喜欢雨。儿时,每当下雨,别人都着急往家赶,或找地方避雨,而我却是匆匆往雨里冲去。当然,每次混身湿淋淋地回到家里还是免不了笤帚疙瘩伺候,却依然贼性不改——这是我母亲的原话。
当大些时,离开了父母身边,独自在异地求学,少了与父母在一起的机会,也渐渐没了看雨的兴致,雨成了生命中可有可无的点缀,只是偶尔回首看下窗外,看雨扑到玻璃上慢慢地滑落,激不起内心一丝波澜,仿佛雨也离开了我的视线。雨不思人人自愁,瞻前顾后总堪忧,空有玲珑心一片,天涯何处觅春秋?
在一个夏日的一天,外面下着大雨,上自习时间教室里静悄悄地,我也在神游题海不知所谓。同桌推了推我说你看,外面一个土老冒,穿着个破雨衣。我扭头往窗外扫了一眼,一下子呆住了,怎么会?是他,我从来喊他,他是我的父亲,我应该叫父亲的,可却一直没有喊过,因为他是我的继父,我一直憎恨他抢走我的母爱。我一下子把同桌推倒在地上,冲出教室冲入雨中,紧紧地抱住那个身材略显矮小的男人。
“你上个星期没有回家,知道你没钱花,我把刚收的麦子卖了,别怕花钱,该花的要花。”
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,我上学的高中离家有四五十里路,看他遍布泥巴的裤角我已经猜到了,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。他把钱塞进我手中,转身就要走,我也没有挽留,只是默默地陪着他走到校门口,他挥了挥手让我回去。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,我冲他大喊了一声,爸,你路上小心。这是我第一次喊他爸,我看见他楞了一下,隐约地抬了下手擦了下眼睛慢慢消失在雨幕里……
再后来,我工作后偶尔回家。下雨时,他喜欢蹲在屋檐下抽一袋旱烟。我就陪着他,随手递给他一支烟卷,他把烟卷撕开将烟叶放在旱烟袋里,狠狠地抽两口,而后就跟着一阵剧烈地咳嗽。他看我一眼,说这烟冲。我嘿嘿地笑,不说话。
这雨又下了,雨后又将是一次降温,父亲的风湿性关节痛是老毛病了,不知道妻给他买的护膝戴上了没有。看来我得打电话提醒他一下了,这雨下得,唉。
这正是君问归期未有期,雨入愁肠人自知,且把归心逐流水,巧借冬雨诉春时。
(宁阳县局民警 田作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