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我开门进入房间,颓坐的小武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,用带着点急迫的声音问我:“阿能,你来说说,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?”
我拉出椅子坐在他对面,笑着说:“前几天才刚说了‘知人固不易矣’,你现在让我回答这个问题,我还真说不好。”
小武立即接口:“没事。我刚才说了半天,你同事好像不信,你的话可信度高。”
我斟酌了下语句,然后说:“你是一个许多方面都非常会忍耐的人……”
“对对对,我是一个非常会容忍的人。”小武脸露笑容。
“你先听我把话说完。”我认真看着他,“首先,你非常会忍冷,以前即使冻成了一只鹌鹑,还只穿一条牛仔裤过冬。记得高中一个下雪天,你妈妈还拿了棉毛裤到学校来找你,硬逼着你穿上,结果你怎么都不肯穿,后来实在拗不过穿上,可你妈刚走,你直接在教室就把棉毛裤脱了。”
小武也笑:“年轻不懂事,爱装,爱特立独行,冻的‘喋喋抖’也不会加裤子。不过你话没错,高中时冬天我好多次洗的是冷水澡,冷水洗的时候冷,洗完很热。我忍寒冷没问题,不过这和今天……”
我打断他:“还有,你也会非常会忍热。高中看过一篇文章,讲古代有一个间谍被发现,他自己把左手放在火盆上烤,手被烤焦了还一声不吭,以示自己不泄密的决心。我们看完很激动,有一次在我家,都把手洗净后放入装了冷水的锅里,打开煤气加热,看谁最后一个抽走。当你把手拿出来的时候,整只手都通红了,和手腕皮肤颜色是明显的两截。”
小武有点莫名的小得意:“是啊,你手抽的最快,水才开始暖你就抽手了。哈,至少在那几个同学里,我忍热的程度是最厉害的。”我马上接口道:“那两件事之后,你还记得当时的你吹嘘最多的是哪句话吗?我忍热、忍冷……”
“就是不容忍傻逼。”小武立刻接口道,“我忍热,忍冷,就是不容忍傻逼!哈哈哈……”
边上听的有点云里雾里的同事这时才恍然大悟:“这就是今天别人剐蹭了你的车,你就抓着他头发抽他正反大嘴巴子的原因?”
小武的笑声戛然而止,表情怪异,半天后伸手指了指我:“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!”接着苦笑着说,“好吧,虽然那家伙擦我车还嘴贱,但我总归没忍住火气,我也有错,而且是我错的比较多。不过兄弟,你赶紧把我从留置室弄出去啊!笔录算谈完没有啊?车其实不修也没事,我多赔几千医药费也认了……可如果你把我整去拘留的话,我出来后天天睡你家门口!”
我笑笑:“调解协议书对方已经签了,一千块钱我先垫了,等会问你报销。和你讲这么多,就是希望你吸取教训,以后学会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。”说话间我上去打开了小武的座位锁扣。
锁扣开了,小武却没有立即从留置椅上出来,而是认真思考了下人生,然后叹了口气:“你这大起大落刺激我,效果真还挺明显的。忍热容易,忍冷也容易,甚至有一次我骑摩托车摔断了大腿骨,也一声痛都没喊过,但唯有这一口气,真就是难忍啊!”